傅落银看了看他,深吸一口气后,在卧室箱子里找到另一床被子,给林水程加盖上了。随后自己冒雨出去买药。
首长从黑暗里跳出来,跟在傅落银脚边,好像是想要跟着他一起窜出门。傅落银回神发现了这只奶牛猫,轻轻伸脚把首长挡了回去。
星大方便就方便在学生多,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
傅落银买了退烧药和现成的姜汁可乐,回来后把这些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扶着林水程起来。
林水程很乖,要他吃药就吃,被白色药片苦到了也不吭声,傅落银把姜汁可乐塞在他手里,他就一口一口很费力地咽下去。
辛辣的药饮从喉咙里滚过,仿佛灼烧一样,林水程在这种疼痛下恢复了一点神志,他看向傅落银,有些拘谨地说:“谢……谢谢。”
傅落银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发散心底的恶意了——他半是随意半是认真地冷笑着:“姜汁可乐一杯五块,退烧药加起来二十七,你是不是都得记得还给我?”
林水程愣了一下,接着回头找手机。他看了半天,才发现傅落银脱他衣服事把手机放在了床头,他俯身去够,刚刚勾到手机,还没来得及打开转账页面时,他就已经整个人被傅落银拖了过去,恶狠狠地压在了床上!
傅落银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他:“你他x的还真想还我钱?我缺你这点钱?你装这副样子给谁看呢,林水程?”
林水程安静地看着他。
“住这种破烂地方,一个人跑出去发烧,装可怜,惹我心疼,你觉得有用是吗?”傅落银问,“你有这个胆子,怎么就不敢直接问我照片里的人是谁,为什么还把他放照片里?”
“林水程,我告诉你,他是我前男友,那个钱包是我出发去第八区当兵时带过去的,但是我毕业他就把我甩了。后边这个钱包不怎么用,只装我以前的军官证,我也没来得及把它拿出来。”傅落银一字一顿,“以前不告诉你,怕你多想,我现在告诉你,你怎么闹我都可以容忍你宠着你,但是只有你现在这种做法不行,我平生最讨厌身边人做这种事,你明白么?你认个错,我也跟你认个错,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
他凝视着林水程。
林水程仰躺在柔软的床上,眼神仍然和星星一样亮,是冬夜深空的星子,亮而平静,还有一些微微的冷。
傅落银见到他嘴唇动了动,随后他听见林水程开口了。
他听见他说:“对不起。”
随后是:“我真的想结束这段关系,傅落银。”
傅落银刚浮上眼底的笑意凝固了。
林水程有些费力,但是逻辑仍然清晰地继续说了下去,他被傅落银禁锢在怀里,只能仰视他,是完全被动的姿态,但是他好像完全没有为此刻的情形感到慌乱,他只是疲惫。
“我和你,一开始也不是恋爱关系。”
傅落银离他很近,温热的呼吸带着薄荷香气,就拂在他眉间,仿佛要亲吻他一样。
林水程有一刹那的恍惚,随后才顿了顿,继续说,“因为一些原因,我选择留在你身边,但是这样是不对的。对不起,让你在我身上浪费了时间和金钱……金钱上,我想尽力补偿你,有些其他的人情,我暂时没有能力还你,比如帮等等联系医院……如果你愿意的话,开个价吧,我会尽力……”
房内陷入一片沉默。
傅落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林水程又觉得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上来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跟着身体一样发抖。
傅落银的进攻性、近乎霸道的占有欲和孤绝锐利,无时无刻让他觉得自己被看破了。
他或许会看破他是一张七零八落的写满了错误公式的纸,看破他几年失败的、沉沦欲望的人生,也看破他殷勤沉醉之下的伪装,那些爱恋的话语实际上喊的是别人的名字。
傅落银这样的性格,一旦看透什么,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也未可知。
林水程垂下眼,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片刻后,傅落银一声不吭,猛地起身往回走,重重地摔上了门!
窗户跟着被震得哗啦哗啦地想,那种力度听起来甚至连门框都能摔碎。
首长又被吓了一跳,它咪咪呜呜地哀叫着,跳上床来钻进林水程怀中,可是林水程已经不能给它丝毫的抚慰。
从傅落银离开的那一刹那,林水程松了一口气,像是浑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仍然觉得冷,从皮肉冷到骨骼里,这个房子的温暖荫蔽好像突然消失了,那场大雨从未消失,从他两年前被拦在公墓大门口的那一刻起,一直到他现在,一直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他还是把今天这笔钱转了过去,姜汁可乐和药物的钱。
他不久前删掉了傅落银的短信对话框,但是还有一个微信联系方式,是傅落银之前斗地主的时候加上的。
上一笔有记录的转账是林水程输掉的那一笔赌资。
林水程窝在床里,努力和上涌的困意抗衡着,等待傅落银接收转账。
但是傅落银一直没有接收。
更新于 2020-03-06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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