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一瞬之间冷得吓人:“你开始后悔,开始想起自己的每一件遗憾、每一份不甘——你死了,就什么都完了。你想要的,没得到的,都还在这世上,和你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的死,无足轻重。”
黄咏老婆的手显著地哆嗦起来。
“好了,动手吧。”
顾培风朝她歪歪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刀尖颤颤巍巍,眼看真的就要接近静脉血管,一旁的小护士开始尖叫起来,忽然哐啷一声,她的手像触电般一松,弹|簧|刀被甩开在地上。
“带走。”
顾培风皱着眉,朝小护士吩咐。
这时候,他终于回过头来,关切地看了苏齐云一眼:“没事吧。”
苏齐云的脸色白得吓人,眼神更是惊异又复杂。
刚刚顾培风说过的话,让他不得不联想,联想到顾培风手臂内侧那条长得吓人的疤痕。
这时候,走廊尽头“手术中”的红灯瞬间灭了下来,门后传来些低低的谈话声,接着手术室大门再次打开,一位带着手术帽和口罩的医生,低着头走了出来。
大陶赶紧大步走了过去,急切地问了些什么,那位医生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摇了摇头。两人交谈着,往避开人群的方向走了。
苏齐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另一位护士抱着板子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优秀的三甲公立医院总是人满为患,所有护士几乎都练就了传音千里的大嗓门,但这位护士只是很低地问了一句:“黄咏家属在么。”
苏齐云稍稍往前走了几步,只觉得好像踩在棉花上,四周的环境音也变得混乱且奇怪,好像有人一直在他右边喊着什么,但他听不清。
手术室门终于被大大拉开,一张覆着白床单的病床被推了出来,这张白单从脚开始,一直盖到了头顶上。
看到白单子的一刹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无声地炸开了。
他不知抓了谁的胳膊,只觉得自己的手凉浸浸的,全是冷汗,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是黄咏么?”
没人回答。
刚刚平静下来的黄咏老婆,啊一声嚎哭起来。
苏齐云跌跌撞撞朝前走了几步,一个软倒,左肩靠上了走廊过道。
顾培风赶紧跟了上去,却被他无力地摆了摆手,挣脱开来。
陶子坚站在一旁,焦急地打着电话:“喂哥,我知道你在忙,能不能暂时安排个床……”
“黄咏家属?”
可能是熬了很长时间,手术室外的小护士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不知是谁应了一声,苏齐云再也看不清楚,他感到自己的视野在降低、降低,直到看到了一张雪白的床,他两眼一黑,被医生护士七手八脚接了上去。
“来得这么快。”陶子坚嘟囔一句,“是你们陶副院长喊你们过来的吧。”
几个男护士把苏齐云抬上去之后,把侧边床架翻上来,咔嚓锁死,带了几根像是弹力带一样的东西。
顾培风瞬间拽住了床头:“为什么会有固定带?”
一时之间,陶子坚露出了难以启齿的神情,他叹了口气,拉开顾培风的手:“我待会和你说。”
这张病床推着苏齐云,一直推进了手术室旁边的电梯。
旁边的一位女护士开始准备静脉推注液体,陶子坚忽然皱了皱眉:“这护士也太性急了,现在就开始推注?”
顾培风惊愕地看他一眼。
他直觉感觉不对,说不上哪儿不对,但就是觉得有问题。
冰冷的电梯门即将完全阖上,忽然,一只手掌横在了即将闭合的门中央。
电梯里的人被惊得一愣,静推注射的小护士莫名收回了注|射|器。
这个电梯肉眼可见的老旧,阖上门的时候都发出嘎吱老化的声响,这时候伸手,是不要这手,豁出去了。
这手立即扳住了一侧电梯门,活生生把门拉开,走廊里的光立即映了进来。
更新于 2020-08-08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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