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看看秦瑞成,后者摇头,暗示她静观其变。
两人于是戴着花环坐进路虎的后排,汽车发动,太平洋爆烈的海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乔桥紧紧握住秦瑞成的手,却并不觉得多么害怕。
汽车开了没多久就停下了,领头人跳下车,让乔桥和秦瑞成下来。
乔桥环顾四周,这是一栋白色建筑,有点像候机楼,非常干净整洁,而且看样子不是谁都可以进的。
机场就在这栋白色建筑的后方,离得不远。
白色建筑门口站着两个士兵,乔桥至今不清楚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脚下的土地属于哪个国家,不过看士兵的装束有点像采用英制训练的军队,也许这个国家曾被殖民过?
唔,那范围可就大了……还是别想了。
领头人的地位很高,士兵们都冲他敬礼,很快建筑里又出来几个人,穿着都比较正式,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乔桥听不懂的话,然后在领头人的授意下带着乔桥和秦瑞成进去了。
转过几道弯,一个漂亮的大餐厅出现在眼前,桌上还摆满了美食,乔桥更奇怪了,难道这些人千辛万苦用战机逼他们下来就是为了请他们吃一顿饭?
不对呀,那机长应该也在场才对,但这屋里除了她和秦瑞成,其他都是本国人。
就这么忐忑地等了一会儿,领头人又回来了,他换下了之前的军装,穿了一套更日常的衣服。领头人坐下之后便让人给乔桥他们倒酒,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好在这次有翻译在场,只可惜是英文翻译,乔桥只能等秦瑞成听完了再翻译给她。
领头人说完便举起酒杯,乔桥见秦瑞成举了,便有样学样地也举了起来,三人共同喝了一杯酒,领头人就离开了,由他的手下陪着继续吃。
主人一走,乔桥便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想干嘛?”
“没什么恶意,我们是他中国朋友的朋友,所以他要招待我们。”
“中国朋友?你的朋友?”
秦瑞成摇头:“我不记得我有这么神通广大的朋友。”
“我更不可能有了!他不会认错人了吧?”乔桥痛苦地摁着太阳穴,“我们什么时候能走?万一他发现认错了人,我们是不是就惨了?”
“暂时走不了,他说另有人来接我们回中国,我们得在这儿等。”
乔桥:“……”
秦瑞成:“先吃饭,别饿着。”
“也是,死也不能当饿死鬼……”
两人确实都饿了,虽然飞机上也有东西可吃,但那时谁都没心情。现在情况变得更诡异危险了,反而可以平心静气地吃饭了。
海岛美食别有一番风味,以甜辣为主,有点像墨西哥菜,还配着一种粘稠的绿色果汁,虽然看起来恶心,但味道很清爽,带着一股草香。
吃饱喝足,秦瑞成又叫了个人来把他后脑勺仅存的那块头发剃掉了,这下他彻底成了个光头。
理发师给他拿来一块头巾,灵巧地摆弄几下就成了一顶小帽,秦瑞成不太想戴,但理发师用蹩脚的英文解释说这里日光强烈,不戴帽子头皮会晒伤,秦瑞成这才接受了。
之后两人又被带到一处类似茶室的地方,桌上还摆着日本茶道的东西,领他们来的人解释说是特意准备的,乔桥看看屋里的日本元素,觉得解释中日文化的不同还是太难了,就这样吧。
喝了几壶味道奇怪的茶之后,有人进来用英语叽里呱啦了一通,接着两人就被带了出去,坐上了另一辆车。
路上乔桥问秦瑞成这是去哪儿,秦瑞成说来接他们的飞机到了,这是去机场。
“你觉得……真会有人来接我们吗?”
“不知道,先去再说。”秦瑞成握了握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乔桥笑了:“好。”
到了机场,能看见不远处停着一架非常漂亮的私人飞机,尾翼上喷涂着中国国旗,乔桥看到那抹红色后眼眶一酸,有种漂泊万里终于见到亲人的感觉,心情太复杂了。
机舱里站着一位漂亮的空姐,秦瑞成反复跟她确认了名字,对方都点头说没错,这架飞机确实是来接乔桥和秦瑞成的。
暂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飞机起飞之后,心情稍有放松,乔桥看向秦瑞成,男人正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乔桥觉得是时候解释清楚了,就把自己到天堂岛后的经历全说了一遍,当然也有适当的避重就轻,斗虫大赛中遇到的危险只字不提,只笼统地归功于自己的幸运,在简白悠的指点下拿了冠军。
“救你其实是我跟他之间的一个交易,我帮他赢下那个愿望,他把你还给我。”乔桥艰难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天堂岛其实过得还行。”
秦瑞成久久没说话。
男人只是这样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过了好一阵子,他才伸手把乔桥抱进怀里。
“还有一件事,我得坦白。”乔桥干巴巴道,“我跟简白悠其实——”
“不用说了。”秦瑞成摇头,声音颤抖,“这些都不重要。”
他保持把脸埋进乔桥肩窝的姿势过了很久,乔桥觉得肩膀有点湿湿的,但又不确定,她觉得还是什么都别说比较好。
“答应我一件事。”秦瑞成终于抬起脸,他眼眶通红,眼里布满血丝,“以后别这么做了,让你冒险救我,比杀了我还难受。”
“这不可能。”乔桥实话实说,“我肯定会去救你的,再让我重选一次,我还是会去天堂岛。”
“你能不能理智一点!”秦瑞成提高音量,“如果没有简白悠和宋祁言他们,你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乔桥坦然:“那也没办法,让我眼睁睁看你去死,我做不到。去救你起码问心无愧,我不想下半辈子活在自责中。”
“你——”秦瑞成咬牙,“乔桥,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就算要救也有宋祁言他们,你能顶什么用?”
乔桥静静地看着他,摇头:“别想骗我了,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一个所谓的‘默契’,你只是想一个人默默死掉把我托付给他们而已。当然,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只做我觉得对的事。你可以不接受,但我也不会让步。”
说到这程度已经说不下去了,于是后半程两人谁也没理谁,秦瑞成双手环胸脸黑成锅底,乔桥也别过头挪到了沙发的另一边,直到飞机降落也没再说一句话。
抵达时已是夜晚,舷窗外仅有零星灯火闪烁,这座私人机场坐落在帝都郊区,占地面积不大但设施齐全。
乔桥以为那个接他们回来的神秘人会露面,但下飞机后周围空荡荡的,只有一名工作人员招呼他们,领着他们往外走。
秦瑞成的随身物品全没了,而秦家现在也有个冒牌货占着位置,暂时还不能回去,乔桥思来想去打算先找个房子把他安顿下来,虽说秦瑞成已经回国,但他现在没法保护自己,保险起见还是离其他几位男人远一点好。
正思忖着该去哪里租房子,眼前突然亮起一大片白光。
乔桥下意识抬手遮了一下,眼睛被刺得短暂失明,只感觉四面八方全是光,像是要把她吞下去。
秦瑞成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护到了自己身后。
“秦瑞成,放开她。”
宋祁言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右手夹着半支香烟,长腿交迭,微微靠坐在车前盖上。
那些刺目的白光来自他身后跑车的远光灯,而且不止这一辆,四辆车,八束光柱,如同一张大网,把刚踏出机场的乔桥和秦瑞成罩在了里面。
乔桥张了张嘴,她环顾四周,发现不止宋祁言来了,周远川和梁季泽也在,她试图从这些熟悉的脸上汲取一丝安定感,但很奇怪,他们都变得陌生且疏离了,是乔桥从没见过的样子。
就连最好脾气的周远川,眼睛里也没有一丝笑意。
乔桥下意识地反握住了秦瑞成的手。
但出乎意料的是,男人挣脱了她。
“去吧。”秦瑞成没看她,“你该回去了。”
乔桥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你现在不能回秦家,你得跟我待在一起,你很危险!”
秦瑞成没说话,他抬手重重推了她一把,乔桥猝不及防地踉跄了几步,接着手腕一痛,她被宋祁言牢牢抓在了手里。
“不怪她,是我让她去的。”秦瑞成平静地跟宋祁言对视,“有什么冲我来吧。”
宋祁言将烟递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
他这一口几乎将剩下的半截烟都燃尽了,烟头被扔在脚下,昂贵的皮鞋轻轻踏上去,碾个粉碎。
随着他这个动作,两个男人从车里下来,一左一右地押住了秦瑞成。
乔桥一看就急了,挣扎道:“喂,你们干什么?你们——”
手臂撕扯般痛,她被重重拽了回去,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直直扑进了宋祁言怀里。
明明是阔别多日的人,但乔桥此时只觉得胆寒。
“不要!你放开我!秦秦他还——”
宋祁言单手圈住她,轻易就制住了她所有的反抗,同时掐起她的下颌,强迫乔桥张开嘴。
“唔——砍森么(干什么)——”
浓烈的烟气伴随酒精的味道一起冲进她的口腔,混杂着让乔桥几乎要吐上来,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努力确认眼前这张脸到底是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嘴唇被反复碾擦,尖利的牙齿狠狠咬破内部黏膜,血味‘噗呲’一声在嘴里爆开,乔桥疼得倒抽了一口气,但马上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推到了她喉咙深处,并被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
她很快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因为她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更新于 2022-11-01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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