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和悠醒过来之后,和筹就已经留了张纸条不见了,说是什么过冬的皮料还不够,让她不用担心,不会受伤。
和悠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却拿和筹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小到大,这个看似乖巧的弟弟都异常的有主见,认准的事压根就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仓储间,检查了下过冬储存的物资,又到自己专门隐藏东西的小圪洞里,掏出一块石头,看着里面大大小小的瓶罐,才安心了不少。抑制剂还够,加上从闻惟德那边带来的自己偷藏下来的,最少能坚持叁年不成问题了。
叁年,足够闻惟德冷静下来了吧?闻惟德是一个极致理智的人,一来,对于他而言,她不过是个下贱的、姿色一般、也不会伺候人,反而还总惹他生气的浊人。二来,她也没有杀他的弟弟,还特意留了他一命让他闻惟德看清楚她并不想结下死仇。叁来,他是帝国镇北将军,手中操持的都是国家大事,事务繁忙至极,哪怕是为了她的自愈能力,以他那样的冷静,权衡再叁,也绝不会无休无止地投入这样巨大的精力,去海底捞针一样地找一个人。四来,他甚至压根都不确定能得到她的自愈能力。
既然如此,用来无休止地追杀她的投入和能去取得的利益,完全不成正比。
叁年,应该是极限了。
作为一个逃亡了多年的人,她深知这些追杀者的极限。
只要熬过叁年,再做打算都来得及。想到这里,和悠的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
……
就像和悠想的那样,他们极为很平静地度过了半年,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寒冷的冬天。他们这简陋粗糙的避难所,都有了极大的变化。小筹还将起居室给改建到了悬崖院子里去,用茅草和石头盖了叁间小屋子,山洞里现在只用来当厨房、仓储、洗澡。院子里也生机勃勃的,菜地绿莹莹地,小筹还给她开垦了个花园,种了这黑山里一些漂亮芬芳的花花草草。她还可以在外面的这件织房里自己养蚕,自己做布裁衣。半山腰上,她开垦出来的荒地,也不只是种粮食,还种了一片果园,熬过了去年的银装素裹,今年秋天定是硕果累累。
此时她爬在树上剪掉多余的桃树枝,远远就看见小筹从山洞中走出,沿着隐秘的山路朝下走。到是没想到小筹竟然看到了她,给她挥手打,“姐我不是说了,修剪桃树等我打猎回来啊!”
“没事,你去吧,注意安全啊!”和悠冲他摆手,这半年,小筹打猎似乎越来越熟练了,很少受伤了,还能将一些猎物拿来跟黑山的一些猎户做交易,换点精米精面等别的东西回来。就是……回来的越来越晚了。
但和悠想,应该和筹可能是偶尔交到了那些猎户朋友吧,能和除了她以外的别人说说话也挺好的。
反正,她也相信小筹的能力,知道他一定不会暴露自己的。
……
可她并不知道——
此时的和筹……
砰——
和筹一掌拍到掌台的桌子上,一字一句,“这半年里,你一直骗我?”
“……”掌台很是平静地看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和筹冷笑了一声,提起地上已经被他操控的犹如木偶一样的中年男人,抓住他的后脑勺砰地一声扣在了她的桌面上,那中年男人顿时头破血流,血迹沿着桌面上的裂痕一路渗出,可他被操控之下好像完全没有了痛觉。
“把你之前告诉我的,再重复一遍。”和筹冷冷地下了命令。
“掌台并没有汇秉总部申请不记名船票,她要拖着你,你这辈子都走不掉的。”那中年男人木讷地说道。
和筹加重力气按住那中年男人的脸,掌台甚至能听见他头骨发出的碎裂声了。
“你想怎样。”那掌台掀起眼,看着她。
“船票,现在。”和筹冷酷地吐出四个字,“你这个姘头最多还能坚持十息,就会爆体而亡。”
“我要汇秉总部,需要时间。”掌台说道。
“九。”和筹微微一笑。
“……”那掌台没有动弹。
“八。”
那中年男人开始咴咴儿地吐出泡沫般的血。
“……”那掌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开抽屉从中取出一枚玉帛,在上面虚化了一片纂纹。
“七……”
“别催!”掌台狠狠地说道。
“六。”和筹扬眉。啪嚓,那中年男人的四肢开始不正常地扭曲,仿佛有一条条看不见的丝线拉扯着他的骨头。
掌台开始慌乱,咬破手指在那玉帛上化开精血……
可和筹完全不给她任何情面,仍然在冷冰冰地倒计时。直到最后一个数的时候,那玉帛在一片纂纹的光辉中化成晶莹的粉末消失不见,掌台大吼一声,“放开他!已经送信给总部了!!”
和筹冷嘁一声,松开了手朝后退了两步。
掌台慌忙上前来,将那中年男人抱在怀里,死死地盯着和筹,“解药!”
“他的解药?”和筹走到了门边,扶着门框回过头来,“就是船票。”
说罢,他就朝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你最好祈祷船票能到得快一些……不然,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
“秦少爷。”闻惟德从公文里掀起眼帘,看到来人,淡道。“我以为你现在在……”
秦修竹走进来,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就找了椅子坐下,打断了他的话,“渡天海前往隔世大陆的船票, 只有我万籁寂有售。”
闻惟德淡漠地收回视线,似乎手里的公文更重要一些。“秦少爷精明强干,巧捷万端,天底下能做成这种生意的舍你也无他了。”
秦修竹噙笑,也不在意闻惟德此时一副敷衍客套的态度,徐徐然道,“但是万籁寂分属十系只能出售普通船票,要想买不记名船票……必要我汇我总部知晓批准。”
“于是?”闻惟德拿起自己的纂章放在印泥之中。
“十天前,有人来买两张不记名传票。出自叁系其中一辖郡……”
闻惟德拿起印章,检查上面的印泥是否均匀,压根就没听进去秦修竹在说什么。
秦修竹也不介意,腾出手掸了掸衣摆。“毓江郡。”
闻惟德刚要落下的纂章一下就悬停在了半空。他极为缓慢地从印章之上掀起眼帘,目光从冕绦之下渗出,犹如黑曜悬与金光乌日透出令人心悸地黑渊。
“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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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2-02-21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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