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老师，你昨晚睡的一定很早吧？”
    站在教学楼前捉学生迟到的许承年刚打了半个哈欠，听见胡海洋这样说，他就把那半个哈欠吞下去了。
    许承年：“还好，我晚上11点过就睡了。  ”
    事实上，凌晨1点，许承年家里的床还在晃动，黎甜甜被折腾到洗完澡接近两点才睡，白天黎甜甜还可以在家里补觉，而早上六点的闹钟一响，只睡了几个小时的许承年就摸着眼镜戴上起床了。
    身体没多累，就是忍不住想打哈欠。
    许承年和黎甜甜在教室里做爱的事传得全校皆知，这是风波之后，胡海洋第一次和许承年见面，看许承年那犯困样，胡海洋也不便打趣他。
    学校方责令二人分手，胡海洋看许承年这熬了夜的萎靡样，明眼人都瞧得出这两人不但没分手，玩的还更开了。
    胡海洋巴不得他和那女学生好，这样，他和华姣就再无可能了。
    “黛老师，多多锻炼身体，叁十岁了，男人不锻炼，身体一旦走了下坡路，女朋友就是别人被窝里的了。”
    胡海洋一句无心的玩笑话，被许承年当了真。
    当天傍晚，胡海洋在操场训练学生时，看见印象里能被风卷走的许承年吊起了单杠。
    紫粉色晚霞的天空下，他胸前的乳头都被汗水打湿凸点了，做完二十个引体向上，旁边围观的女学生们发出叫好起哄声。
    胡海洋嗤之以鼻：“花孔雀。”
    有了女朋友还要开屏吸引其他异性。
    不远处，华姣提着电脑手提包，看完了许承年做的二十个引体向上，她没像以前那样走过去向许承年打招呼，只是轻叹了一声气，轻锁眉头，一脸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她逐渐意识到，喜欢许承年，对许承年有好感，只是对自己想象中的许承年有好感，喜欢的是自己造出的许承年。
    她所造出的、想象中的许承年是神。
    神是与众不同的，可神也会堕落，和女学生恋爱，和女学生在教室里做那种事。
    也或者，他从来都不是神，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被想象神化了。
    他也是一个拉屎会臭，放屁不会香，看见美女裤裆里会有反应的普通男人。
    华姣无法释怀接受，但她也不得不被现实逼着去接受，她的神，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
    -
    期末考，下起了小雨。
    许承年没有开车，而是陪着黎甜甜一起坐公交车去学校，黎甜甜坐在靠近下车门的位置，许承年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她。
    这是那件事之后，黎甜甜避了一阵风头，第一次回到学校。
    许承年担心她，决定陪着她，但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她身边，只能在她身后看着她。
    早上起床，许承年往她牙刷上挤好牙膏后，说道：“阿姨要回去了，不在候城租房守着你了，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好好考，大不了考挂了，下学期补考。”
    “阿姨走之前，我想请她吃一顿饭，你一起去，大家坐下来吃顿饭。”
    黎甜甜没说话，她抗拒和廖俊眉再见面，但许承年总强调说那是她妈，再大的仇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见面说话。
    黎甜甜无法与廖俊眉和解，没有她，事情不会闹的这么大。
    公交车停在L大站点，下车门打开，黎甜甜和许承年先后撑了一把同款不同色的雨伞走下了车。
    雨水是湿的，吹来的风也是湿的，那些看过来的目光带着一股惊诧。
    黎甜甜居然来学校了。
    惹人注目的还有她身后不远处，许承年亦步亦趋地跟随，守护着她，可两人这样一前一后走在校园里，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关注压力。
    曾经黎甜甜觉得被别人注视自己的大胸，心理负担就是重的了，而现在那些从她身边经过了还要转过头看她的眼神注视，才是最大的负担和压力。
    黎甜甜停步，走在身后的许承年跟着停步，从雨伞滑落的雨珠滴在许承年的鞋尖上。
    以为黎甜甜是受不了那些目光，心里脆弱不想走下去了，正犹豫要不要带她离开，许承年就收到了黎甜甜发来的微信。
    「许老师，你不要跟着我，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手机已经从许承年那里要了回来，这段没有手机玩的日子，黎甜甜发现也没有太难捱，起码这样能专注的在家里自学和复习。
    发完微信，黎甜甜继续打着伞向前走，叮咚一声，许承年回了她一条微信。
    「好，那我去领试卷了，你走路时不要驼背，我都说无数次了，不要含胸，挺起胸膛，下次再让我见到你驼背，我会一掌拍上去，给你拍直」
    哪次见到，他不会一掌打上去？
    黎甜甜收好手机，挺直了背，自从长了这么一对大胸，她就会不自觉地驼背，似乎含胸弯腰走路，就会减少那些瞄向她胸前的恶意目光。
    可现在，含胸驼背是减少不了那些目光的存在，反而会给人一种不自信的印象。
    她唯有挺直了胸膛，既然敢回到学校，就不能露怯，不能不自信。
    那些想要把她看穿的眼神，也只能看着她，她知道做了那种事，就不要心虚被看，坦然接受目光的审判。
    在躲起来的这些日子里，黎甜甜已经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她设想过很多倒霉悲催的情况，等真正经历了，回到学校里，坐在教室中考试，她感到无比的平静，也没有多可怕。
    她预想过自己会受不了那些目光而逃跑，跑的途中还会笨拙地摔倒。
    可那种事只存在于脑海里，根本就没有发生，她险些被自己的想象吓退。
    在考试关掉手机前，黎甜甜给许承年发去微信。
    「今晚想吃凉拌鲫鱼」
    考完试，黎甜甜开机，看见许承年在她发去微信的一分钟后就回了消息。
    「等考完试，带阿姨一块儿去梧桐酒楼吃凉拌鲫鱼，好不好」
    黎甜甜回了一串省略号。
    「在你眼里，阿姨可能性格古怪，但每个人生下来性格都不是这样的古怪，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性格才会变成这样，阿姨人还是好的，我昨天去看望她，她留我吃了一碗她做的韭菜饺子」
    怪不得昨晚和许承年接吻，觉得他嘴里有什么怪味，原来是韭菜。
    见黎甜甜久不回应，许承年就回道：那就这样决定了，后天考完试晚上七点，我在梧桐酒楼定个包间。
    回家，两人乘坐同一辆公交车。
    仍旧是黎甜甜坐在前面，许承年坐在车的最后一排，两人保持着距离。
    许承年与黎甜甜的微信对话还停留在他说考完试要在梧桐酒楼定包间的话。
    黎甜甜推开车窗户，风吹在了她脸上，清凉惬意。
    今天这一天，漫长，也短暂，一天只有24小时，不可能会在某一天变成25小时。
    正如……正如……
    公交车摇摇晃晃，许承年打了一个盹，醒来时，抬头看见坐在前方的黎甜甜还在，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他看见黎甜甜发来了一条微信。
    「那到时，要点两盘凉拌鲫鱼，我妈也喜欢吃凉拌鲫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