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谢我做什么,你应该谢谢你兄长。”
“我…我知道是你说服了我二哥。”
叶娉笑笑,“如果你二哥不想帮你,任我说破了嘴他也不会答应。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你是他妹妹,可以敬着他,但不应该怕他。”
温御这事做和还算不错,有点当哥哥的样子。尽管她知道对方能出面并不是因为兄妹之情,但是她还是希望雪娘能有人护着。
哪怕并非出自本心,也可以。
红桑听到叶娉这番话之后,猛点头。她觉得叶大姑娘说的对,郡王爷是姑娘的兄长,姑娘不应该害怕。
她知道今日之事全靠叶大姑娘,如果没有叶大姑娘的相劝,郡王肯定不会来。至此以后,叶大姑娘就是她红桑的恩人。
……
晴姨娘听到下人说田嬷嬷去了雪园,犹豫几番终是出门。她心中忐忑,心知老夫人怕是恼了雪娘。
她一路疾行,快到雪园时,远远看到一男一女也朝雪园而去。
男子白衣,女子绿裳。
哪怕是隔得有点远,她也能一眼认出男子是谁。只是那位绿裳姑娘眼生的紧,想必应是今日上门做客的叶家大姑娘。
她立马止步,同身边的婆子一起隐在假山后。
离得近了,绿裳姑娘的容貌渐清晰起来,饶是她自知貌美,也见惯女儿的天生丽质,但依然不可否认这位姑娘的天姿绝色。
好一个柳腰媚骨、春半桃花的美人儿!
并不显赫的出身,与郡王同行而不拘束。瞧着似弱柳迎风般的行走,却无寻常闺阁女子的那种柔美。
晴姨娘说不出这是什么样的感觉,除了长公主外,她从未在任何一个女子感受到这样由内而生的洒脱。
几乎是须臾间的功夫,她就明白为何雪娘会喜欢对方。她们这些囿于内宅的女子,所言所行都有循规蹈矩,不敢逾越不敢随心所欲,所以她生平最为羡慕敬佩之人便是长公主。或许郡王从一开始就未说过叶家姑娘的任何不是,可能也是因为叶家姑娘这种不同常人的气度。
她看着那一对璧人一前一后进了雪园,等了不一会儿,又看到郡王出来。再过了一会儿,田嬷嬷一脸惊慌地朝外面走。
“走吧。”她对身边的婆子说。
婆子道:“姨娘,你不进去看看二姑娘?”
“不去了。”晴姨娘望着雪园的方向,“郡王已经出面,我就放心了。”
若是长公主还在,这偌大的公主府何人敢欺,更遑论一个别府嬷嬷都敢上门来逞威风。老夫人这些年不停伸手,还不是因为长公主不在了。如果不是陛下偏爱,只怕就连郡王的婚事,老夫人都想插手。
前几年她就在想,一旦郡王成亲,这府里也就有了主母,老夫人那边应该会忌讳一二。万没想到郡王一直不娶妻,府里没有理事的主母,所有的迎来送往都要仰仗国公府。
旁的事情她不在意,唯有雪娘的亲事。
老夫人不喜她,视她为蛊惑公子的狐媚子。也不喜欢她的雪娘,因为雪娘有她这样一个生母。此前她一直提着心,最怕的就是老夫人给雪娘寻的亲事徒有其表。
谢家门第不错,那位谢五公子又是嫡系嫡子。她私下让人打听了,谢五公子的风评不错,为人正直。除了屋子里有一位通房外,再无其它可挑剔的地方。
但自从得知雪娘装病后,她就知道雪娘并不想嫁进谢家。雪娘自以为心思掩藏的极好,可她是雪娘的生母,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宣平侯府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选一个庶女为媳。即使是沈世子有意又如何,世家子弟的亲事哪里能由自己做主。
人生在世,若能两情相悦,谁要相敬如宾。
她很矛盾,万般纠结。
眼下郡王出了面,这亲事怕是要缓一缓。缓些时日也好,日子长了雪娘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会知道世间之事有太多的无奈和不能强求。
正如那位叶姑娘,因情生痴,惹来多少耻笑。那样的出身,注定不可能嫁进公主府。听说叶姑娘还声称自己不会做妾,更是和郡王没有缘分。
情之一字,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
“那位叶姑娘还在,姨娘不去见见吗?”婆子又说。二姑娘和叶姑娘交好,姨娘一直担心叶姑娘是别有用心。恰有这个机会,姨娘为何不去见上一见?
晴姨娘摇头,还是不见的好。
有些事再是自己问心无愧,旁人未必那么想。叶姑娘痴缠郡王一事阖京皆知,雪娘与她走得近本来就极易让人误会。若是自己再往前凑,只怕世人都会以为她们母女不安好心,盼着郡王不好。
她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没有惊动任何人。
雪园内,温如沁还在哭。
屋内的锅子剩菜已经撤走,红桑领着几个丫头又是打扫又是沏茶端点心,不多会的功夫茶香满屋。
红桑等人有眼色地退出去,屋子里只剩叶娉和温如沁。
“娉娘,我…我不想哭的,但是我忍不住。我好开心,可是我的心为什么又觉得这么难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受,越发想哭。
“想哭就哭,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二哥以前从来不会管我,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是庶女…他不喜欢是应该的。我从来不敢想他会护着我…娉娘,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我的亲哥哥是温郡王,我是他的亲妹妹…”
叶娉理解她的心情,这个小姑娘怕是从小被温御忽略,心里又实在是喜欢自己的哥哥,所以才会这般委屈。
那位温郡王的心是石头做的,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妹都不爱护,可见真是半分怜香惜玉之心都无,活该半辈子光棍。
良久,温如沁慢慢止了哭泣。
雪肤花貌的美人儿,哭得眼睛又红又肿,鼻头也是红红的,极是可怜又可爱。
那股不得不发的劲过了之后,她难免有些羞赧和不好意思。算起来她比娉娘还年长半岁,但不知为何她老觉得娉娘比她大很多。
娉娘之于她,是最好的朋友,也像是一个知心的姐姐。
“娉娘,我今天真是失礼了。”
“我很高兴。”叶娉说:“世人常说人前笑人后哭,你能在我面前哭,说明你把我当成自己人。我们是朋友,朋友也有远近亲疏之分,所以我想成为你最要好的知心朋友。我不止想要分享你的欢喜开心,我更希望能分担你的伤心难过。”
温如沁刚止住的泪又冒了出来,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叶娉。
“娉娘,有你真好。”
“这话应该我来说。”叶娉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庆幸认识你。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我能有今天,全是因为你。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没有温如沁,或许就不会有她的穿越。
温如沁是叶家的大恩人,也是她的引路人。
“娉娘…”温如沁再次哭出声,她何其幸运,能交到娉娘这样的朋友。她从不知世上会有这么一个人,喜欢她所有的一切,将她放在心上喜欢。
“你不要觉得有负担,也不用去想如何回报我的这份喜欢。你要知道真正喜欢一人是不求回应的,恰如我喜欢郡王那样,只要能偶尔见上一面便已心满意足。所以我很庆幸,庆幸我还能时常见到你,与你这般亲近,我心中好生欢喜。”
这个人美心善的小姑娘,如何能让人不爱。
温如沁闻言,泪水流得更汹。
她哽咽着,“娉娘…我真希望你是我嫂嫂。”
第40章
田嬷嬷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后又被温御的出现惊得不轻。她几乎是不敢停留地出了公主府,惊惧不定地回到国公府。见到温老夫人自是添油加醋一番禀报,气得温老夫人拍桌而起。
简直是目无尊长!
婢生女就是婢生女,终归是上不了台面。
温老夫人面色几变,怒道:“这样的亲事还不满意,我还真就不管了!”
谢家的嫡子,若不是因着国公府这一层关系,岂能愿意娶一个庶女。若不是姓温,那个婢生女能有这样的福气。
不知好歹的东西,居然还敢装病!
田嬷嬷道最是知道温老夫人的喜好,主子不喜二房那边,别说是二姑娘,便是二公子也不喜欢。
“二姑娘原本最是听话不过,也不知最近是不是受了谁的蛊惑,居然如此不辨是非不知好歹。郡王爷也是,听信一个外人的话,完全不把老夫人您放在眼里。老夫人您可是不知道,那个不知廉耻的叶姑娘有多嚣张,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公主府的主子。”
温老夫人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心口开始剧烈起伏。旁边的大丫头见势不妙,赶紧让人备好安神汤。
一碗安神汤下去,温老夫人渐渐缓了过来。
这时,温夫人和温如玉来了。
温老夫人看到她们,脸色好了不少。大儿媳妇才貌双全,温婉贤淑,又是她自己亲自挑选的。这些年孝顺听话,事事都办到她心坎上,她是哪哪都满意。大孙女性情模样都随了大儿媳,最得她的欢心。
不像二房那些个忤逆不孝的,生来就是气她的。
温夫人关切问侯一番,然后在温老夫人忿忿的抱怨和田嬷嬷的补充下,很快知道公主府发生的事。
温如玉掐了掐掌心,雪娘不肯嫁给谢五公子,难道真的想和她争沈世子?一个庶女,不就是仗着颜色好,凭什么和她争!
还有那个叶娉,真是哪哪都有她。
那两个讨人厌的贱人,为什么不去死!
“玉姐儿,玉姐儿。”
“…诶,祖母,孙女走神了。孙女实在是担心雪娘,害怕她被叶娉给带坏了。也怪孙女以前识人不清,还当叶娉是个好的。”
“这哪能怪你,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自甘下贱。她不乐意这门亲事,我索性由着她去,我倒要看看她那个生母姨娘能不能为她谋一门高亲。”
温如玉心中焦急,雪娘一日亲事不定,她心里就不踏实。别人看不出来,她却是瞧得分明,沈世子看雪娘的眼神不一样。
那样的眼神让她嫉妒,让她害怕。
她不能坐以待毙。
正准备劝说祖母,一个婆子进来,在田嬷嬷的耳边低语几句。田嬷嬷听得皱紧眉头,低声转述给温老夫人。
温老夫人脸一沉,怒道:“当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被别人三言两语就哄去了,满车的回礼,真是好大的手笔。”
她说的满车的回礼,正是公主府给叶娉准备的。
叶娉简直是瞠目结舌,自己只提着两样自制的点心上门,换来的却是这满满当当的一大车回礼。
七匹上好的布料,说是叶家七口一人一匹。茶叶点心若干,装了好几个盒子。四大筐庄子上送来的山货,干菜干菌还有干果。新鲜的菜一筐子,另有半筐子鱼虾。车子后面还系着两只活羊,一直咩咩地叫唤。
这也太多了吧。
“雪娘,这不合适。”
所谓礼尚往来,差距太大在别人看来难免有打秋风之嫌。
温如沁眼还红着,面色尚好。若不是怕扎眼,她要送的可不止这些。别说是库房,便是她自己也能拿得出不少东西。
“不单是我准备的,东西也过了明路,我二哥那里也知道。”
更新于 2022-09-23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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