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正笔直站在门口,外套在门厅脱下,里面是薄薄的无帽卫衣,发梢似乎还带着室外的气息,颀长的影子挡住廊灯。
目光相对,他打量地敛下眼睑,看着她问:“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是刚才塞人的时候累出来的。
夏棠站在只开了道缝隙的门前,心虚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装作若无其事问:“有吗?哦,我刚刚在收拾东西。”
陆霄盯她半秒,最后还是没打算计较,先提起正事:“我有事要和你说。”
边说,边抬步走进房间。
夏棠忙挡在门前:“……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或者,去起居室也可以。”
陆霄垂眸,狐疑地望着她顿了顿,忽地直接推开门。
一眼就能收尽的房间里并没有特别之处,两个月没住,房间显得相当空荡,只有桌上放着一本故事书。
他走进屋子,望一眼空荡荡地天花板,回过头来看着她:“我还以为你在房间里藏了什么。”
夏棠站在他的目光下心虚得不得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怪林清让突然发疯跑到她房间来自爆。
她清了清嗓子,正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一直没能合拢的衣柜门却在此刻,终于不堪重负地弹开。
陆霄望过去,和站在柜子里的林清让正对上视线。
场面完全可以无缝衔接进任何一部狗血连续剧的捉奸场面里。
气氛一时尴尬得静默,像是空气里都要凝结霜气。
夏棠望一望这两个人,正要牺牲小我地跳出来发声,陆霄却已经开口:
“你为什么会在?”
声音沉冷,眼睛里寒意渗人,带着凌人戾气。
重点不在“为什么”,而在于“你”。
夏棠心里顿了下——
他该不会,已经知道了?
下一秒林清让就印证了她的猜测。
他斯文地拂开落在肩膀上的T恤,走出衣柜,对上面前仿佛要将人射穿般的视线,平静道:“我来告诉她,你查到的那几件事,的确是我做的。”
他果然是专程过来自爆。
自己爆炸也就算了,还要拉她下水!
夏棠攥了攥手指,转头看向陆霄。
“理由呢?”
大少爷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语气里全无温度问。
“理由?”林清让看着他,“你不是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么,得不到的东西,当然就要毁掉。”
下一刻,整个衣柜都猛然震响。
他的人被重重顶在了衣柜门上,陆霄拽着他的衣领,面无表情。
听声音都能感觉到动作里的暴戾,仿佛要将人的五脏六腑一齐撞得移位。林清让咳出声,仰头看着他,似乎不打算反抗。
陆霄眼底眼梢,流泻出锋利的煞气,扼着他的喉咙,手背隐约可见青筋,眉眼阴鸷问:“这就是你的理由?”
林清让脖子受力,呼吸困难,却仍笑了笑,抬头迎上他的视线:“不然你认为什么样的理由更好?嫉妒你不是私生子?嫉妒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嫉妒你还可以吻他?”
问句接连反复,语气越来越重,在陆霄收紧手指的间隙,林清让忽地暴起,同样凶狠地还手回去。
书桌一阵摇晃。
“喂——”夏棠站在角落里,张了张嘴出声。
从几分钟开始,她就看着这两个人说着什么“喜欢她”“不喜欢她”的打了起来,她怎么拦都没有用。
先是莫名其妙的告白,而后是莫名其妙的打架。仿佛是老天爷突然给她塞了一份十年前的古早偶像剧剧本,还在天上朝她比了个“wink”让她好好享受。
享受他个头。
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他们都学过防身术,兴许还是来自同一个老师的教授。
这么狭窄的地方压根没有任何战术的发挥空间,只有最原始最单纯的扭打。
陆霄被砸中了脸,他多学过拳击,这样一点伤痛压根不算受伤,嘴角破了尝到血腥味,突起的指骨泛起青色,反手是一记直拳。
林清让用手臂格挡住,仍然被砸得后退,脆弱的衣柜再次猛烈震颤。他握住挥来的拳头,拼着小腹被手肘的重击,压着陆霄往前撞过去。
书桌要散架似地摇晃。他被一拳命中下巴,松了手,步履蹒跚摇晃,满嘴都是血腥味,又被膝盖抵住小腹,吐出一口血沫。
“够了!”
夏棠终于扬高音量。
她也满腹火气地过去把两个人分开,用力握住陆霄的手腕,隔在两人之间。
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胸口起伏,眼圈绯红,平时都是骄矜的文明人,这时只像两只才互相撕咬过的野兽,额发凌乱。
陆霄的体温比平时还要高,仍然冷冷盯着对面人,无声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手心传来的热度滚烫。
林清让背靠着衣柜门,用指侧擦去唇边的血迹。
“是我输了。”他又咳了声说,舌尖抵着口腔里松动的牙齿,“我打了你三拳,你给了我五拳,还不解气的话,还要再多来几拳么?”
他是很认真地说着这话,衬衫衣扣松开,露出大片清瘦的肩膀和锁骨,好像即使再来几拳也不会还手。
“喂。”夏棠忍无可忍地跳出来,“这里可是我的房间,我说你们不准打架,就不准打,要打也别当着我的面。”
林清让无声地笑起来。
他垂下眉眼,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声音低低:“真好啊,可是又能好到什么时候?”
他抬起眼,看着陆霄说:“如果真是那么喜欢她,还是尽早放手为好。”
房间里寂静无声,他拉开门,转身出去。
声音远远自走廊外传来,大厅里的佣人被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忙去翻医药箱,林清让大概是摇了摇头说不用,脚步声逐渐远去。
更新于 2024-06-01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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