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秦音尖叫一声,浑身抽去了主心骨一样蹲抱着,双手捂住耳朵,紧闭双眼,脸上尽是厌恶痛苦之色。
为什么叫她听到螭泽的声音?这个男人现在就站在她身后,眼前一切果然只是个虚幻的梦。
螭泽嗤笑:“蠢货,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你到现在都搞不明白。”
泪决堤一样从眼中流出,秦音小声呜咽,心口又闷又疼,手揪着自己头发,疼感终于拉回理智。
她又想到什么,拼命揉眼睛,努力睁着往前看。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记忆一点点模糊,她会记不清从前,记不清她从哪里来,她在一点点丢失自我。
蹲得太快,头有些晕,脚也是软的,秦音用袖子把脸上泪水擦干,鼻子抽抽搭搭,勉强止住泪水。
她慢慢站起来,视线一点点移过画面里的所有角落的细节,云和光线的变化、气球的颜色、树枝的形状、爸爸的一举一动、妈妈模糊的声音和神态……
看得太久,她似有些呆,喃喃问:“这些都是假的,那我过去了会怎么样?”
螭泽一直在旁饶有趣味地看这周围古怪的场景,听到这问句,瞥了她一眼。
看她哭得一脸泪痕的模样,迅速移开眼,“此世与彼世并不相通,此术对你无效。”
秦音咬咬唇,试探着迈出一步。
没有任何危险变故。
她的心里好似有什么被点燃,雀跃起来,更快地往前走去。
很快,那点期待就完全消失,她隐隐察觉什么,加快步伐,可好像在位置一点都没改变。
奔跑起来,视线、树枝的方位、和前方的距离……居然全部维持原状。
触不到,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她不可能触到。
秦音的呼吸乱了,双腿灌铅一样沉重,可还是撑着往前奔去,没几下就忍不住带上哭腔喘息。
“够了!”
螭泽似乎十分厌恶她这个狼狈样子,也好像在这里忍受够了,瞬间一阵狂暴妖风刮起,化为原形的巨大尾巴卷住她的腰,顷刻随风暴跳出阵法。
“啊!你放开我!”
外面已经是傍晚,被云遮住的夕阳照在另一边天空的云成金灿灿的衣裳般,山林黄道才是她原本在的位置,侧翻的马车摔成了残渣,翘起的车轮在这阵突来的妖风中兀自转动。
秦音疯狂挣扎,螭泽没料到她的动静,一下也被带到地上,他还是原形状态,即使她拼命尖叫着拳打脚踢也伤不了他分毫。
螭泽心中恼怒,想一尾巴扫过去,但刚刚落地都踩得这草地一个浅坑,他只好赶紧甩着把人扔开。
“阿嚏。”
猛兽呼噜声响,巨大笨拙的黑蛟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在这地上以这种姿势翻滚,杂草都磨到蛟身上了,扑到脸上痒得慌,真是有损威名!
好在也没有人在场,可他刚挣脱开,秦音居然主动扑着揪他尾巴。
“贱女人!”
螭泽及时变回小型形态,没想到还是被抓住。
秦音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黑蛟,眼睛通红,嗓子也有些哑,“我问你,怎么才能再进去,是上我们马车上那个妖怪做的么?我该怎么找她?”
小蛟一怔,见她哭红了鼻头,坐在地上紧紧掐住他的身体,连握着被他坚硬的爪子硌疼了都忘记松手,一脸迫切希冀地盯着他,头发上一侧还挂着树叶。
那一幕就是她此生所渴求的,哪怕不要命了也要回到那个地方。
螭泽憋着的无名怒火燃起,“吼——”
他瞬间又变回巨大形态,以绝对压迫之姿高高俯视,朝她低吼着的叫声惊得远处山林里飞出一群鸟。
秦音好似再不怕他这副可怕样子,虽被刚刚的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到,脸上怯怯的,却还直直看着他,期待一个答案。
黑蛟胸腔里发出沉闷如雷声,口鼻中“嗬嗬”不断,尾巴简直要把地戳出一个洞,一刻不知如何是好。
马上他知道怎么做了,转眼又化作小蛟身形,长尾狠狠“啪”打在她的手臂上。
听到她尖叫一声后,螭泽大骂道:“狐族法术简单却难缠,一旦有了留恋犹豫的心思,法力、寿命……生生被吞噬个干净,若有什么宝贝被狐狸看上,里面的一点一滴都别想触碰,一旦动了念头,管你什么东西都应了一物易物的咒,为一个假物,你也愿意?”
秦音愣愣听着,心思渐渐飘远,无量山到底能不能解她的同心契?那时她还能好好活着么?
如果是空欢喜一场,不如现在就在虚幻里沉溺好了。
她尖声道:“我愿意!我愿意!”
“蠢!蠢!蠢!”螭泽怒不可遏,只想把她打醒,长尾噼里啪啦往她脸上扫。
“啊!”秦音拼命用手打他,一下子蹦起来。
黑蛟爪子勾住她衣服还在往上凶猛乱窜,她被惹起了怒火,刚刚的惆怅哀思都被怒意取代,“贱畜!”
一人一蛟在地上乱滚成一团,一次终于甩下,秦音狠狠一踩,踩了个空,他灵巧得像丝带一样随风就贴上去。
“呜——”
抓不住他,爪子拍得她太疼了,鳞甲很滑,秦音不顾被他咬得手上泛红一片,直接两根手指塞到森森利齿的嘴里,大拇指扣住黑蛟下颚。
螭泽表情狰狞,整个身体僵住,被堵住嘴后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快见血她都不撤。
秦音气喘吁吁,天已经黑下来,她看不清,处于劣势,不该再斗了。
秦音忽然意识到裴旻没有回到这里,她迷茫道:“他该不会中招了吧?”
更新于 2023-06-24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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