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继续跟组,李青放了他两天假,这两天他也没闲着——这人的脑袋里就没有休假这回事,因此他给周清准备了满满的工作大礼包,周清强撑着加了两天班。中间一直靠家里囤的非处方感冒药撑着,结果就是第三天下班的时候走到半路他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许慎珣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了,他急急忙忙停下手头工作飞回九林。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周清躺在床上打点滴,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一只狗。
许慎珣懒得理他,冲过去就问周清怎么样,周清想要说什么还没说出来就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魏赫倒了一杯水给他,冷冰冰道:“感冒转肺炎,烧了两天快烧成傻子了。”
许慎珣焦躁道:“你怎么不跟我说?”
魏赫皮笑肉不笑道:“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不还是得先紧着你那宣传活动?等你回来他尸体都凉了。”
许慎珣阴鸷地抬起头,脸上的神情是毫不掩饰的暴戾:“想死就直说。”
周清喝完水终于气顺了点,他有气无力道:“你们要吵出去吵,我头痛。”
魏赫哼了一声,拿起杯子出去了。
“我没什么事,感冒而已。”周清安慰道:“是魏赫送我过来的。”
他没有解释魏赫为什么刚好在他的下班路上,许慎珣也就没问。他拿周清的手贴上自己右面的脸,温度有些高,片刻后,许慎珣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我打算投你李纬帆的那个本子。”
即使身在病中,周清仍然不免露出愕然的神色。
“他不是要演吗,那我作为资方,过问电影的制作进展也是很自然的事吧。”许慎珣看着周清:“投了钱当然要对质量把关,那我到时候如果提出一些改进建议,不算是在为难他吧?”
周清:“……不算。”
他神情古怪:“你自己能做决定吗?”
“你忘了?我已经跟世娱解约了。”许慎珣不发疯的时候说话一贯很有条理:“现在我是老板,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我会放水。作为我出走世娱后投资的第一个项目肯定很多人盯着,所以哥你应该也能理解,我会以葵琼的标准来要求这部电影。”
投资人最看重的不应该是回报率吗,周清默默地想,你现在看上去像是在做好人好事啊。
“赛车传记片自带流量的。”周清还是对他的准投资人解释:“质量过关票房也不会差。”
正说着,魏赫端着水回来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出去一趟电影的筹钱进度条莫名其妙拉满了的事。周清就着水喝下去了药,他的烧已经退下去了。医生说差不多这两天就能出院,魏赫最近档期比较空,许慎珣的《三清》首映会就在明天,他不得不走,这一趟纯粹是挤时间回来的。
他依依不舍地跟周清腻歪了会,临走前强忍着恶心似的对着魏赫说了句“照顾好他”。魏赫也毫不客气:“还用你说?”
许慎珣最后看魏赫的那一眼满含轻蔑,不知怎么,周清突然领会到了他的意思,通过投钱,许慎珣再一次获得了针对魏赫的心理上的优势感,毕竟拿钱干活的向来低人一等。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低人一等的魏赫在许慎珣走后:“神经病。”
周清上午一直在睡,这会睡不太着了。魏赫坐在他旁边一边翻周清写的剧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说到将来要去瑞典拍外景的时候,他很自然地接了句:“到时候可以顺便把证领了。”
周清缓慢地转过头看他,魏赫梗着脖子说:“怎么了?一直这样我没有保障的。”
周清:“你不是不婚主义者吗?”
魏赫:“我是无所谓,但姓许的有我没有,那不是很不公平吗?”
周清:“……哦。”
“当然,我也只是随便一提。”魏赫故作轻松道:“拉不拉得到投资还不一定呢,钱不到位别说去瑞典,去山寨版瑞典也够呛。”
“去得了。”周清说:“有人答应投资了。”
魏赫脸上霎那间涌现出惊喜:“真的?谁?国内有这个资本的我差不多都接洽过了,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告诉他的话,肯定又会吵起来的,周清想,起码先安静一个下午,晚上再说吧。
初冬的阳光从窗外的玻璃照进来只剩下融融的暖意,床头许慎珣带来的一大盒水果散发出清甜的香气。旁边的魏赫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了周清那三个字的意思,安静了一会之后开始拉起周清没打点滴的那只手摸一摸圈一圈的,好像在测量指围。周清吃下药,脑袋里还是有点昏沉,他想到了李青打来的慰问电话,表达关心的同时不忘催他快点好起来给他回去干活。
还有半年,周清想,给李青干活只有身体累,明年这个时候应该就是跟魏赫在一起拍电影了,许慎珣随时还要过来检验影片质量,到时候累的好像就不止身体了。
他看向窗外还挂着几片稀疏树叶的梧桐,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竭力地在工作和家人之间维持脆弱的平衡,同样的还有魏赫与自己的心。一切看上去都摇摇欲坠,他在这种拉扯中感到精疲力竭,仿佛一个不察手上勉力撑着的所有东西都会碎成一地。
感冒药开始起作用,松软的枕头和水果味的阳光包裹着他,周清觉得有点困了,有人在旁边守着他,扎着针也可以放心睡过去。
更新于 2024-10-09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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