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诚诧异地“啊?”了一声,旋即明白道——这老头以为两人出去核对战术去了,殊不知他俩只是荡了会秋千吗,答道:“没有,就随便聊了聊,他爷爷给他打电话,他就先回家了。”
岳峥观察了他片刻,大概是认为他没有说谎,却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这么意气用事。”
沛诚听完好笑道:“您怎么听着好像还有些可惜,您不是很耍心眼对付您吗?”
“看你动了脑子但效果不佳,和看你连脑子也不想动,那感受还是不一样的。”岳峥说话毫不留情面,“我知道你们俩关系好,你要是和他做朋友,这份关系还稳固长久一些,现在搞成这样,就算我们不把你们分开,你以为就能这样长长久久下去?”
“你们俩这关系,我不说你也知道,根本上不了台面,既不可能公布,也结不了婚,没有小孩,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束缚。喜欢这东西能坚持多久?”岳峥说,“现在你爱我我爱你的,那是因为你们现在既不用挣钱、也不用面对什么真实的社会压力。你既不用像市井小民一样每天为了吃穿发愁,挤两个小时的地铁去上一份月薪几千的班。也不用和我似的每天被所有人盯着,无论是竞争对手还是公司里的人,每个决策都可能对无数家庭带来影响。你的生活简单、单纯,除了上学考试就是谈恋爱,自然会觉得恋爱无比美好。”
沛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还是岳峥第一次和他说这么多话,虽然态度依然居高临下,但内容不是完全的说教,反而带着一丝有感而发。岳峥不像森家,没有什么祖上积蓄和势力的照拂,算是真正意义上白手起家的人。他学历不高,却一步一步做到了今天的地位,但越是如此,越是和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接触,他越觉得自己出身低贱,总摆脱不了暴发户的标签。所以他一直努力地让自己、让儿子往上流社会的圈层里去靠,所以他一直那么在意谁有给他丢脸了,生怕被别人笑话了去。
他说的这些沛诚不是不明白,但却实在觉得和自己没关系,无论是身为沛诚的自己还是身为“岳望锡”的自己。说来沛诚也是到近几年才忽然发觉原来自己或许是属于对情感迟钝冷漠的类型——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他虽然能够敏锐察觉别人的情绪,并且为此做出反应,但关乎自己的喜怒却总是来得慢半拍,亲密关系的建立对象有且只有一个人。他很少流泪,最常也最深刻体会过的情绪只有孤独,他曾以为自己是很耐得住寂寞的人,就算一辈子孤家寡人也不在意,直到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或许原来的父母不愿意亲近他,觉得他“养不熟”,是因为早早发觉了这这个本质也说不定。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吧?”沛诚麻木地说,“都谈了五年了。”
岳峥噎了一下,沛诚又说:“况且父亲您说的那些事,无论如何都得面对吧?又不是说我不谈恋爱就能免掉。比起一个人面对,还不如两个人一起面对更好?哦,我明白了,是要选择‘能让生活变得更容易’的伴侣,就像妈妈帮助您一样,而不是一个从各种方面都更麻烦的选择,对吧?”
岳峥点了点头:“你什么都懂,但是呢?你还是要固执下去吗?”
“不是我想固执啊,”沛诚说,“如果硬把我和航航分开,我就会去死。”
沛诚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平淡,因为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不可能再像上一世那样回去完成什么鬼任务,亦或是使用加速器只为看一个无意义的结局。如果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宁愿结束掉这一切重新开始。
可只是单单起了这个念头,就又迅速被他自己否决掉了——他希望这一世永远不要结束,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有一辈子那么长。
兔子有句话或许没有说错,这个宇宙是因为森泽航而存在的,沛诚想。
岳家父母闻言却着实吓了一大跳,许是正因为他语气和表情都太过平静——那不是闹脾气的宣言,更像是对事实的陈述。
沛诚看见他俩惊惧的表情,仿佛回过神来,摆手道:“啊,我不是在威胁谁啊,我没有那个意思。”
正因如此才更可怕啊,二人面面相觑——这话要不是一句威胁的手段,那只能说明他是真这么打算的。
岳峥匪夷所思道:“你就这么喜欢他?为了谈个恋爱,你连家庭、你的父母、你自己的人生都不要了?”
“我有什么人生可言,”沛诚站起身来,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讨论了,“我住的房子、花的钱,以及受到的教育,都是你们支付的,我过去不存在什么选择权,也是合情合理。甚至未来的日子我也很乐意让你们继续做主,无论是回集团上班还是去子公司打杂,我都不介意,毕竟这是你们为我的教育所进行投资应得的回报。”
“我和航航在一起,可以不用公开,怎么都无所谓。我说实话,就算你们把我关在国内,关在家里,我大可以明面上答应你们和他分手了,然后呢?你们还能关我一辈子?”沛诚叹了口气:“或者帮我找个相亲对象结婚?你们不管找谁,至少也是门当户对、对咱家有所助益的人吧。别人嫁进来了之后,我连手都不会摸她一下,时间长了能不露馅?别人家知道了会放过我们?”
“说到底,你们唯一的盼头,不就是等他那天不喜欢我了再把我甩了吗?我不会断言此事绝不会发生,毕竟就像您说的,爱情并不长久。”沛诚自嘲地笑了笑,“所以仔细想想,其实我们都没什么选择呢,亲爱的爸爸妈妈。”
沛诚说完,便转身上楼回房间里。
他给森泽航发了个消息,对方没回,他也不催,只关了灯睁眼躺在床上。他忽然觉得心里很痛快——过去的三十年人生里,从小到大,他一直在照顾所有人情绪、观察别人的脸色,很少为了自己任性而坚持什么。所以他总觉得很累、很想逃走、很想回家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不知道是不是岳望锡的皮囊也从某种意义上影响了他,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之后,他只有一丝愧疚和不安,更多的是破罐子破摔、把难题丢给别人的轻松感。
他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了很久,发现自己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混乱了,有些时候分不清那些事发生在什么时间点,或者准确而言,是发生在“哪一个自己”身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借由暗夜中屏幕的亮光,他看见是森泽航发来的消息。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对方说。
沛诚没有回,对方也只当他已经睡着了,自顾自地继续说:好消息是我家不会再管我们俩的事了。
沛诚眼睛瞬间瞪大,立刻爬起来。怎么可能?他不太相信,自己睡糊涂了正在做梦呢?
坏消息是,他们也不会再管我的事了。对面又说。
沛诚双手捧着手机,止不住浑身战栗,他微微颤抖地打下几个字:什么意思?
海陆空:你还不睡。
海陆空:睡不着?又和叔叔吵架了吗?
沛诚:你说你家以后不管你了是什么意思?
不会吧,不会真的应验了吧。
兔子app任务上明晃晃的“断绝关系”几个大字浮现眼前,让沛诚头晕目眩,喘不上气。
海陆空:你别担心,也没那么严重。
海陆空:和爷爷做了一个对赌约定,之后五年家里不会再给我提供任何支持,学费生活费都没有,如果我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赚到五百万美金,也就是爷爷第一桶金的数额,他们就不再干预我之后的事。
五百万美金,接近四千万人民币!沛诚心里一沉——他们现在才大三,先不说要靠着积蓄来支付剑桥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如果不考虑读研,撑到毕业后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年半创业的时间。世面上大部分的初创公司连第二年都活不过,靠投资或许能撑到收支平衡的一天……
不对,沛诚忽然惊醒,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认识森泽航的时候对方正是26岁,个人身价已经上亿了,难说这个对赌协议于他而言根本没有难度。
好。沛诚回复得很简洁。
森泽航那边敲敲打打,最终发过来几个字:我觉得我是可以的。
沛诚立刻回复:我知道你可以。
第108章 小人物
那夜过后,大约是两家家长通过气,不出几日沛诚便顺利随森泽航一起回了英国。两人销假重返剑桥,推开小公寓的门,这里和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水池里甚至还留了两个未洗的杯子,但他们都知道学生生活已经和原来完全不同了。
森仲平说一不二,没有给任何缓冲的时间,五年倒计时从他们上飞机的一刻就开始。最为直观的改变是森泽航的信用卡在落地机场就已经刷不出来了,咖啡都捏在手里了,满兜翻不出几个硬币,还是叫沛诚来给他付的钱。
而沛诚这边虽然没有和岳峥立下赌约,卡里原本的钱还在,但信用额度被取消,更不会再有新的钱进来——这也是意料之中,如果他仍有家里资助的经济来源,那么这份赌约本身自然也是不公平的,毕竟非要力排众议在一起是两个人共同的决定,结果自然也应该由两个人一起承担。
沛诚回英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两人所有的钱梳理出来,开始算账。别说森泽航,连他都有些过惯了这种买东西不看价签的日子,如今他才意识到,平时根本都不在意的开销有多少。两人这次回国都是临时定的当天的头等舱单程,来回一趟机票先去掉五万,然后下学年的光学费就要四十来万,再加上房租、生活费以及死贵的教科书,零零总总加起来根本不够花的。
他在纸上写了又划,最后干脆拉了一张excel表单,再把所有的钱分到不同账户里,然后拉着森泽航坐下开家庭会议。
森泽航一听“家庭会议”四个字,立刻好懂地露出愉悦的表情,显得很是兴致勃勃。
“这张卡里面是我们两个人接下来的固定开销,我单独分出来了,除非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动。里面包含学费,我已经设置成自动扣款,以及房租,当然这是在我们接下来不搬家的情况下。但学生宿舍最多住到毕业,要工作的话估计不太会继续留在剑桥,如果是搬去伦敦只会更贵,这些先不说了。”沛诚又继续道,“这张卡里面,是生活费和零钱,平时日常开销就用这个,我也在你手机银行里设置好了。以后吃饭的话尽量还是去食堂,或者咱们自己做,反正这破地儿的餐厅也吃腻了吧。”
“哦哦。”森泽航听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盘腿坐在床上,沛诚把一张张卡放在二人中间,背后都贴了对应的标签:“剩下还有一百万出头,其中一半我拿去存了,一半放到你投资理财的卡里了,全部由你支配,赚多赚少都无所谓。”
森泽航原本眼睛亮亮,看着这井井有条的一排感觉十分厉害,听到这里疑惑道:“为什么?投资的钱不是有两百万在自己滚着吗?”
“这就是你要完成的作业了。”沛诚说,“你小子对日常琐碎的开销一点概念也没有,所以这是我的作业,以后会由我来负责。虽然咱俩倒也不至于突然需要去勤工俭学,但绝对不能像以前那么花了。什么动不动就花几百镑吃饭,或者隔三差五就出去旅游什么的,在稳定赚到钱之前都不要想了。”
“嗯嗯。”森泽航很听话地点头。
“但是钱光是放在银行里存,是变不出五百万的,所以我会留一些应急的现金,其他的都交给你,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沛诚说。
森泽航眼神一变,点头道:“知道。”
“虽然我并不担心,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五年时间,说长,其实一眨眼也就过去了,你看,咱们俩在一起都五年了。”沛诚语气温和,“但是说短也不短,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完全没有必要去急功近利地冒不必要的风险,一切都谨慎评估、仔细考虑之后再做决定。如果你有不确定的地方,和我商量,但是如果你认为自己能够做决定,我也完全信任你,明白吗?”
森泽航眼中有光闪烁,喉结动了动,好半天才点头道:“好,我不会……我不会让你失望。”
沛诚笑了笑,跪起来抱了抱他:“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失望。”
“就算我达不成约定?”森泽航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就算我不赚反赔?”
“就算你把钱赔光了也不会。”沛诚笑说,“这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你爷爷给你设置的任务应该是一个清晰的标杆,而不是紧箍咒。就算没有他说,你也早已经有了打算不是吗?从我们高二第一次谈论这个问题到现在,你已经慢慢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有热情的事,也一直在尝试为不靠家人来创业积累原始资金,完全没有必要因为现在忽然多出来一条赌约就放弃之前的想法。人工智能作为一项‘生意’或许还并不热门,但换言之它也是一片蓝海,我只希望你能够坚持自己的想法,做你想做的事,如果能够顺利很快赚到钱当然就更好啦。”
“你说的轻松……”森泽航嘟囔道,“好吧,其实我原本想的也很轻松,但如今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了?”沛诚耐心地问。
“因为你也被我拖下水了啊,我如果翻车,你也得跟着我一起遭殃。”森泽航说。
沛诚好笑道:“我废物二世祖的人设深入人心,大家本来对我也没啥期待,考上剑桥以及成熟懂事都是多亏了你呢,我之前每年回家我妈都这么念。”
森泽航不太乐意听他这样说自己,想了半天,问:“所以,就算最后我们俩去捡垃圾也没关系?你也不失望?”
沛诚大笑着放开他:“你怎么还在沉迷捡垃圾这个设定,就这么想捡?”
森泽航叹了口气,往旁边一侧歪,连带将沛诚也掀翻了,一床整整齐齐的银行卡被挤到旁边。
“我一直在想,到底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方法,要么还是先选个稳妥的方向得了。我又想爷爷当时是怎么做的,但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借鉴性。时代不同,做生意的方式不同,机遇也不同,根本无法复制。更何况爷爷当初冒进得很呢,胆子大得很。”森泽航说,“然后我又后悔,好像之前浪费了很多钱,浪费了很多机会,也浪费了很多时间。”
“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沛诚说。
“嗯?”森泽航仰着头看他。
“我在想,抛开这所有不谈,如果我们只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两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毕业之后会怎么样呢?”沛诚说,“肯定会因为找工作的事情焦头烂额吧,或者是在质疑为什么我一个剑桥毕业的大学生到你这只能端茶送水、打印资料,或许是实习的公司工资很低又一直不给转正,或许是每天加班但月薪却很低,住在通勤时间一小时的小公寓里,到家的时候只能匆匆吃个饭就睡觉。攒好几年钱也不一定够的上房子的首付,但饶是如此,也不见得就不幸福。”
“因为我回家之后,一定会和你大骂黑心公司和黑心领导,然后你会和我一起义愤填膺,叫我立刻辞职。然后骂完之后我心情就会好很多啦,然后我们一起做饭,一起吃饭,看电视,策划下一个小长假去哪里旅游。也许有的时候,我工作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发了奖金或者升了职,但比起成就本身,和你分享时你高兴和骄傲的样子会更令我开心,然后我们一起去个不错的餐厅吃饭当做庆祝。”沛诚与其说是在畅想这个平行宇宙的未来,不如说是在想象自己过去的人生如果有森泽航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但是这些事我们都已经做过啦,我们已经提前预支了好多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现在需要发愁一下也很正常吧。”
森泽航静静地听着。
沛诚闭上眼睛,嘴角挂着微笑继续说:“哦对了,在我们去餐厅庆祝的时候,到甜点环节时,餐厅的灯光忽然暗下来了,侍应生走上来,打开银色的餐罩,里面是一朵玫瑰和一枚戒指,因为我没有太多钱,所以上面的钻石换成了丑丑的小陨石。但是你还是喜欢得不得了,嗷嗷哭着接受了我的求婚。”
森泽航听到一半忽然撑起上半身,略显诧异地盯着他,听到结尾时忍不住打断他:“等等,为什么我要嗷嗷哭,也太丑了吧。不对不对,凭什么你先和我求婚,一定是我先。”
沛诚吃吃发笑,就是不睁开眼看他,也不理会他的问题,继续说:“餐厅其他的客人都有些吃惊,部分在窃窃私语,但大部分人还是送上了祝福的掌声。可是你哭得太厉害,鼻涕掉下来,掉进盘子里……”
“喂!”森泽航怒起,将沛诚压在身下:“不准说了!重新想!我不要流鼻涕!”
沛诚哈哈大笑,睁开眼看他,状似妥协道:“好吧好吧,那你虽然感动但仍然矜持地戴上了戒指,大发慈悲地说,那本公主就答应你……”
森泽航终于忍不住了,一口啃在他脸上。
第109章 平民贵公子
新生活的开展计划很美好,执行起来却是错漏百出。首先最直观的一点是,森泽航的消费观念根本不可能一朝一夕间扭转过来——饶是他知道现在的处境应该要节约,但其实买什么东西具体花多少钱才叫“浪费”,他脑子里根本没概念。两千英镑的一件的衣服算贵,那八百英镑一件的呢?更何况他惯常消费的品牌和店面也没有更便宜的选项了。沛诚对此很是头疼,只能委婉地说衣服鞋子已经够多了,再多了家里放不下。
森泽航听完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可以打包寄回国,沛诚无能狂怒:“我看还是把你那一抽屉手表连你一起打包卖掉吧!”
可消费降级不仅限于衣服饰品这些可多可少的品类,而体现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玻璃瓶装的纯净水、有机超市的蔬菜和水果、娇贵面料衣服的干洗费用、出门打车的费用……不管见着什么,沛诚都要嘟囔一句“好贵”。
他说的多了,森泽航终于也不得不认识到了这一点,毕竟两人一起出门时,但凡森泽航要随手买些东西——不见得是单价昂贵而已,就算只是普通的物品,沛诚总会提议如何可以花更少的钱得到一样或相似的东西。
比如喝水可以用直饮水过滤,水果可以去普通的杂货铺买,天气好的情况下出门可以骑车,娇贵的衣服可以手洗。虽然麻烦了些,但森泽航都会听话地照做。
于是乎,近日来,就算他自己一个人出门,每次掏卡付钱的时候也会出现一瞬间的迟疑——他先是会习惯性地从货架上选熟悉的牌子扔进车筐里,到了付账的时候醒悟过来,超过半数的时间,他会思考一会儿,然后再把东西放回去,自言自语一句“算了”。
今天他又犯了这样的错误——因为脑子里在想事情,所以直到排队结账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说了声“抱歉”便推着车离开了队伍,身后忽然传来不满的抱怨:“每次都这样很烦啊,没钱不要买东西啊。”
森泽航意外地回头看了收银员一眼——他刚把东西放回去,手还搭在货架上,有好几秒钟都不太确定对方说的是不是自己。
而后迅速的,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又没耽误后面的人结账?那一刹那森泽航本来想赌气把货架上所有东西全部买掉的,让他把整个超市所有货品都扫一遍,然后他一样也不带走,全部打包送掉。
然而这种幼稚的想法只出现了三秒钟,森泽航干脆把所有物品全部归回,还了推车,退掉借推车的硬币,临出门前还听见店员啧了好大一声。
两手空空地回到家,他看见沛诚坐在电脑前,像是寻求安慰一般,森泽航第一时间从背后抱住了他,沛诚偏过脑袋和他碰了碰,随口道:“回来啦?”
森泽航抬眼看见对方开着excel在统计这个月的花销,于是又索然无味地松开手,仰面躺倒床上。
沛诚填完了表格,还有几项花销对不上,找了半天也理不清楚,只能先不管了。他回头看见森泽航睁着眼看天花板,心念一动,问:“怎么了?”
更新于 2024-11-20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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